寒冷的季節,晚上就寢之前,我的同工弟兄們特別喜歡跟我說說話。
他也跟我訴說著很久很久的事………

他從小就是阿嬤帶大的。阿嬤疼他,甚至到了溺愛的地步。他的父親很早過世,母親也離開了家。所以一直跟阿嬤相依為命著。

他告訴我一些事。

那一年,他在地下道第一次遇到寒流來襲。在這之前,他已經收到厚重的大衣,新的棉被,睡袋。帽子,圍巾,毛襪,甚至暖暖包都一應俱全。原以為再大的寒流都能勉力抵擋的。

他是明輝,中華恩友的廚師。

他告訴我,年初中華恩友因為人事調動有廚師的空缺,當我正在徵詢人手的時候,他本來想騙我他以前是個外燴的總舖師的,後來想一想,還是別說謊的好,所以他來找我,表明他想當中華恩友的廚師。

雨天的六線寬廣省道,從佳里恩友駛往台南恩友的路上,教會的休旅車滑過積水的柏油路面,飛濺起陣陣水花。小朱的手穩定握著方向盤,輕踩油門前行著。

他離開我們已經兩年了。
新一點的同工甚至沒有見過他。

在台南恩友中心會堂的角落裡,一直留著他平日睡覺的行軍床。長期躺臥留下的凹陷已經烙印出灰黑的痕跡,彷彿他離開已久,可是對於與他相處過的我們來說,烙印在心中的凹陷卻依舊那麼地清晰....

他來的時候,全身髒汙,牽著破舊的單車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眼睛總是看著遠方,迷濛濛的憂傷。

帶他來的老教官拜託著我們:「這孩子輟學很久了,沒爹沒娘,在外頭遊遊蕩蕩沒個家,你們可以收留他嗎?」

每次來到永康恩友中心看見妹妹(左邊這位),我都想到村上春樹的小說《IQ84》裡的一個名詞-空氣蛹。

從空氣中抽出一縷縷的絲,努力編織成一個蛹,包覆著小小的人兒,溫暖的包覆著,書裡是這麼描寫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