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第一次來到台南恩友的時候,剛好我們在發放麵包。低著頭,怯生生的。一直問隔壁的人能夠多拿一些嗎?下一餐要吃的。

他說他好幾天才能夠吃到一餐食物,永遠不知道下一餐在哪裡。

後來聽說他住進地下道了,每天孤單的蜷縮在角落,沒有朋友,常常暗暗落淚。他彷彿與世無爭的老者,事實上也沒什麼可爭了。然而即使與世無爭,還是有些人,尤其是喝醉的人老是欺負他。

那天,同工去地下道發麵包,回來跟我說他被一些醉漢欺負,還用空的寶特瓶不斷敲他的頭...

「把他接進來教會住吧...」我交代同工。

他叫金波,來自金門。

無親無戚,沒田沒地,有一天越過海洋,來到台灣,想著找一份工作養活自己。卻忘了,已經六十好幾,工作不再是想像中那麼好找。後來他流浪了,在城市與城市之間喘息著,每天只是努力覓食著,希望生命能延續下去。

他在台南恩友當起了同工,每天很認真的切菜洗菜,掃地拖地,總是默默做著,輕聲地回著別人的話。他說他想存一點錢,有一天想回到金門去。

而那一晚。他突然跟我說:回去哪?我在金門也沒有家的。
他落淚,我嘆息著。

然後,他得了登革熱,我們送他去醫院住了一段時間。醫院通知我們可以接他回來了。

我們幾個人去接他,車未停妥,卻遠遠看見他在醫院大門外拿著一小袋行李,低著頭慢慢前行著....
我上前去攔下他,問他要去哪?

他說,我以為我得了登革熱,回不去教會了....

我笑著:回家吧,你的家不在海那一邊,你的家就在台南恩友中心。

我要帶金波回家了....

 

他在台南恩友當起了同工,每天很認真的切菜洗菜,掃地拖地,總是默默做著
故事來源
台南恩友中心